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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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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烛台边是一封烧掉了大半的信纸,满燕摸索半晌,只抢回来一小片。

落款的满字尽数熏黑,只剩下模糊不清的鱼字幸存。

他蹲着不动,这两人也不敢催促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满燕终于回过神,扶着椅子站起来,说:“对不住,吓到你们了,我只是来收拾东西。”

他怔怔往外走,天冬拉住他,说:“水打好了,先洗洗。”

他又折回来,慢吞吞蹲在水盆边,手腕浸在冷水中,灼烫的皮肉稍有缓解。

双手按在水中,他发出几声压抑的咳嗽,随即是小声的哽咽,进而变成无法控制的痛哭。

满鱼实在住不惯这样的院子,夜半时分只剩下树叶作响,夜枭啼叫,没来由的让人毛骨悚然。

这个爹对他一点也不放心,不过是出去走走,都要找些人跟着。

裴方却说:“你是我的儿子,当然和别人不同。”

他和谁交游,裴方也要过问。

与谁吃饭谈天,也是裴方的安排。

这里的日子把他闷得要发疯,他牵挂自己的小店,他还有些没做完的糕点。

不知道满燕跟他学了多少,能不能应付。

可他这样不告而别,满燕会生气吧,应该不会管什么店不店的。

满鱼坐在屋中,提笔想要写信。

写给谁呢?写给天冬吧,但是满燕若是看见,他要是还没消气,恐怕会连天冬都不愿意再见。

给爹写信?他养育自己这么多年,自己却做出这样的事情。

他害了满燕,玷污了满家的名声,他本来就应该走,又有什么好委屈,好埋怨的呢。

可他要说什么呢?认错?还是祈求原谅?

他已经走到了千里之外,说这些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了。

这信写给谁都没关系,唯独不能再给满燕去信。

满燕是个急性子,要是知道爹赶了自己走,恐怕要去大闹一场。

自己已经做错了,不能一错再错。既然已经走了,就不要隔着千里,还闹的家里不得安宁了。

可无论怎么想,满鱼胸中却总有一股气。

就算他大错特错,为什么爹连亲自说这些话不肯呢?

这么多年的情分,真的一下就断送干净了吗?

来到裴府有一个多月,每每念及此事,满鱼总有郁气在胸。

他应该亲自去问问,不该这么一走了之。

可是走都走了,若是再巴巴的回去,爹恐怕对自己更加生厌。

满鱼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,郁闷难消,便四处溜达,随便走动看看。

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前,粗略一算,他又是好多日不曾出门。

实在不喜欢让人跟着,说了好几次,裴方都不同意,他当然也不肯妥协,干脆不再出门。

忽听门前一声吆喝,他转身看去,有远方的信送来,不禁心头一动。

他探出头去看,见小仆役只收了一封信,匆匆一瞥信封,看样子是要往裴方的书房去了。

满鱼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,问:“谁的信?”

小仆役一个激灵,慌慌张张地说: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

满鱼登时有些奇怪,又问:“给谁的信?”

仆役不仅不答,反而拔腿就跑。

满鱼心中疑窦更深,随手捡了一块小石子,手指一弹,正中仆役膝弯。

他哎哟一声,扑通摔倒在地。

满鱼不慌不忙走上前去,蹲下身,抽走了信,“我只是看看谁的信,又不会抢,你慌什么?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老爷说……”

满鱼的眉头一拧,语气重了几分,说:“这是我的信,你为何拿着就跑?”

一个多月了,就算……就算满燕生他的气,不肯再来信,或者爹不许他再给自己写信……

但天冬他们多少要写信前来询问,然而至今为止,他连半个字也没看到。

仆役呜呜哇哇地乱叫阻拦,满鱼一只手挡开他,自顾自拆了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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